“我們也減產,但不是說有意停了幾個高爐,是有一些高爐在檢修,現在是延長檢修、暫時不動,因為投產就會增加成本。”11月13日,鞍鋼股份證券事務代表靳毅民表示。

    秋風中,鋼鐵巨人鞍鋼也感覺到了寒意。

    自華爾街的金融風暴刮過太平洋后,中國的鋼鐵行業就受到影響,不少鋼鐵公司紛紛傳來減產、降薪的消息。

    曾經作為中國鋼企象征的鞍鋼也不能躲避這些失意的事情。

    秋風中,難言的減產與降薪

    有傳言稱鞍鋼方面因為鋼材滯銷,產品積壓,很可能將關閉7只高爐中的3個實現減產,并且不排除下調部分職工工資的可能。但這一說法并未得到鞍鋼方面的承認。

    “我們也減產,但不是說有意停了幾個高爐,是有一些高爐在檢修,現在是延長檢修、暫時不動,因為投產就會增加成本。”11月13日,鞍鋼股份證券事務代表靳毅民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

    11月13日,上個月剛從鞍鋼實地調研回來的渤海證券鋼鐵行業分析師馬濤在接受記者的采訪時感觸頗深。

    馬濤告訴記者,就他了解到的情況,鞍鋼應該已經停掉了一兩個高爐。近日,公司也宣布減產全年產量的10%以應對需求的下滑。馬濤估計,鞍鋼四季度的減產將超過20%,全年產量基本與2007年持平。

    據了解,現在大鋼廠的銷售都走的是直銷,也就是直接和船廠、汽車廠、家電廠商做生意,因此受宏觀經濟影響很大,如果下游沒人要貨,鋼廠的虧損就直接上去了。“鞍鋼那邊反映出來的情況是沒有人買,并不是價格高與低的問題。”

    事實上,與直供占大部分的寶鋼相比,鞍鋼的情況還算好,因為其鋼材直供比例只占50%,經銷商也承擔了部分風險。

    春江水暖鴨先知。對于眼下的行業冬天,一線的銷售人員或許有著最為直觀的切身感受。11月12日,鞍鋼集團下屬銷售公司人士向本報記者坦承,鞍鋼現在的情況也不好,自己的收入降低了。

    “我和鞍鋼的朋友聊了聊,他們告訴我的說法是,現在股份（公司）降薪了30%,集團（公司）降了20%。”馬濤告訴記者。

    “不是說有意減少,效益好就多,效益不好就降下來了。”對于降薪一說,靳毅民回應道。

    此前,市場傳言寶鋼正在擬定一項調降全員工資的方案,按照該方案,寶鋼全員工資將下調10％,這將是多年以來寶鋼首次以調降全員工資的方式來應對不景氣的鋼材市場。

    而在鞍鋼國貿公司某辦事處的一位員工看來,寶鋼員工的薪水是“有的可降”。寶鋼員工工資一直在鋼鐵行業中居于首位,據悉其一般管理人員年薪就大多在10萬元左右,一線員工年薪則在6－7萬左右。

    “我這是崗位工資,本來很多年就沒有加過薪了。”11月6日,作為這家曾為共和國鋼鐵工業長子的大型鋼鐵企業里的數萬名員工之一,聊起鞍鋼,這位員工的口氣中有著無奈、自豪以及希冀等種種復雜情緒。“我們和寶鋼不一樣,他們的企業負擔輕,而我們的利潤大部分卻要用在改造更新設備上。”

    股價跌破凈值 上市公司業績三大“地雷”

    10月24日,鞍鋼股份公布2008年三季度報告。

   “與同行相比,算是不錯的了。”馬濤表示。

    從公告上看,三季度鞍鋼凈利潤為22.73億,盡管環比增長下降了35.74%,但同比增長仍達到了28.93%。

    然而,二級市場上依然彌漫著悲觀情緒。三季度鞍鋼股份的每股凈資產為8.07元,但自“十一”長假以來,鞍鋼股份的每股股價在擊破每股凈資產之后仍然擋不住下滑之勢。

    10月28日,鞍鋼集團通過二級市場增持了鞍鋼股份100萬股,占公司總股本的0.014%,并宣布自首次增持之日起12個月內,集團公司擬通過二級市場增持鞍鋼股份不超過36,100萬股股份,增持比例不超過公司已發行股份總數的4.99%。增持當日,鞍鋼股份二級市場交易均價為5.43元,跌破凈值達32.7%,這也使得鞍鋼股份成為首個大股東以低于每股凈資產增持公司股份的鋼鐵公司。

    破凈,是市場不看好,還是可能不值這個錢？在馬濤看來,作為一個大行業里的龍頭企業之一,鞍鋼股份顯然值這個價。只是市場在預期到四季度業績明顯下滑和極大可能出現的虧損之后,悲觀情緒將這個問題進一步放大了。

    “從四季度到明年1月,都會比較困難。”馬濤認為,鞍鋼股份面臨著三大風險。

    一是鋼價繼續下跌的風險。伴隨原料價格的繼續下跌,鋼鐵成本隨之下降,鋼價繼續降價的空間尚存。同時金融危機向實體轉移的日益嚴重,下游用鋼行業需求大幅下滑將進一步降低對于鋼鐵的需求。

    二是公司鲅魚圈項目的短期負效應。鲅魚圈項目的折舊計提于10月份開始,但鲅魚圈尚未貢獻產量,因此短期來看鲅魚圈對于公司業績呈負面效應。如果較長時間鲅魚圈未能開工投產,那么公司將會承受巨大的折舊壓力。

    而最讓人關注的是上市公司向集團“倒輸血”的問題。鞍鋼股份與集團之間長期以來一直有著大量的鐵礦石關聯交易,目前正在執行的是始于2008的兩年供應協議（上半年進口鐵礦石的平均價格的基礎上優惠5%）。在鐵礦石一路看漲的上半年,公司享受到了協議所帶來的低成本溢價,但進入下半年以來,鐵礦石價格折半,現貨價已低于長協價,鞍鋼當地的鐵礦石現貨價已經低于集團的結算價,協議已經成為公司的拖累,公司的虧損變成了集團的利潤。

    目前,國際上現貨鐵礦石價格已經跌破長協價,使得2009年新一輪鐵礦石談判價格的下行的概率較大。若新年度鐵礦石價格大幅下降,低于集團給與公司的協議價格,那么上市公司2009年鐵礦石的成本優勢將進一步喪失,將處于競爭的劣勢。

    “我手邊沒有數據,所以不好說。”對于所謂上市公司向集團公司“輸血”一說,靳毅民并不贊同,他表示即便是價格“倒掛”,那也是既定政策,鞍鋼股份與集團公司的鐵礦石交易價格半年調整一次,相較寶鋼股份與馬鋼股份的一年一調已經縮短很多。

    “每年幾千萬噸的量,不可能即時議價,必須穩定下來,這樣才能實現財務控制。”靳毅民說。

    “荒年”散重金,底氣有多足？

    鋼鐵行業不景氣已經讓不少上半年“財大氣粗”的鋼鐵企業的日子也有些捉襟見肘起來。以寶鋼股份為例,今年前三季度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僅為33.9億元,較去年同期下降158.2億元,降幅高達82.4%,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客戶回款速度放慢,存貨資金占用資金額大幅上升。

    “手里有糧,心里不慌”,保持足夠的現金流已經成了不少鋼鐵企業渡過這個行業寒冬的共識。然而,鞍鋼方面卻頗有反其道而行的意思。

   一是大方許諾替攀鋼埋單。為整合攀鋼系,鞍鋼已經在攀鋼系花費了巨額資金。根據公開披露,截至8月14日收盤,鞍鋼通過深交所買入3家公司股票合計2.15億股。據估算,動用資金達近35億元。

    而為了鼓勵投資者繼續持有攀鋼系股票,鞍鋼集團在今年5月7日曾承諾,無條件按照9.59元/股、14.14元/股和6.50元/股的價格向攀鋼鋼釩、攀渝鈦業和長城股份行使現金選擇權的股東支付現金對價。10月24日,鞍鋼做出補充承諾,將向有選擇權股東追加提供一次現金選擇權。

    然而,隨著行權日期的臨近,如果投資者要求實現現金選擇權的話,以攀鋼系三大公司目前的流通盤規模來看,將對鞍鋼集團的現金儲備提出很高的要求。

    “全部行權200多個億呢,現在這個情況不知道要持續多長時間,如果馬上能轉好那還好說,要是情況不好,那企業壓力就更大了。”靳毅民感慨道,“所以追加第二次現金選擇權就是為了緩解一下眼前的壓力。”

    “雖然是集團公司的事情,不過我們在鞍鋼的時候也坦率地問了上市公司董秘,錢不夠怎么辦？”馬濤說,“但他們對這個問題也有些含糊其辭,只是說還有銀行貸款呢。”

    如果說為攀鋼大方埋單體現了鞍鋼推動鋼企重組整合和擴張實力的決心與魄力,那么,最近鞍鋼另一大手筆的舉動卻讓人不解。

    “這個我想不太明白。”馬濤不明白的是鞍鋼增持澳大利亞鐵礦石公司金達必的舉動。

    鞍鋼方面稱將在金達必公司10月31日股價0.415澳元的基礎上溢價105%進行收購,每股約0.85元。這筆交易鞍鋼將支付共約1.62億港元,完成后將持有金達必36.28%的股份。事實上,這一每股收購價格也遠高于去年鞍鋼集團香港公司購入金達必公司12.94%股份時的價格,當時僅為每股0.60元/股。

    而由于今年全球金融危機引發市場暴跌,澳洲上市中小礦業公司股價已經大幅度下跌,幾乎同時去海外收購礦山的首鋼集團就抄到了一個“底”,其以2.5折的價格就收購了澳洲另一家礦業公司吉普森山。因此相形之下,鞍鋼此番一倍溢價的收購動作自然讓市場人士頗為不解。

    而對于集團公司這一決策,靳毅民表示自己也并不清楚內情。

    鞍鋼真的是“地主家余糧多”嗎？從鞍鋼股份的情況來看卻并不容樂觀。三季報上,公司的貨幣資金從年初的73億元下降到21億元。而公司各項流動負債共高達170億元,這些貸款需要在1年之內還清。盡管這一數字已經比今年年初的200億元少了30億元,但公司長期借款卻在不斷增加,今年三季度,公司非流動負債合計181億元,比年初的125億元增加了56億元。也就是說,從年初到9月30日,公司的總體負債額增加了26億元。

    此外,據悉,上下游資金的壓力使鞍鋼日前決定通過承兌匯票的方式暫時挪用供應商的資金,從而緩解部分經濟壓力。方案分兩套,一是供貨商拿到承兌匯票半年后方可兌換現金,在此期限內,供貨商如果想要現金,須按6%-8%的年利率付給鞍鋼股份利息;二是供應商應付款的45%在3個月以后可用現金結清,其余55%使用承兌匯票,半年后兌現。

    “我們有這方面情況。”靳毅民坦承公司資金鏈比較緊張,壓力不小。